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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 賜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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娜木鐘放下茶盞, 心累地讓阿蘭去對面看看。畢竟住在一個院子裏,她的位份比布木布泰高,真出了什麽事, 她也不好向皇後交代。

阿蘭笑嘻嘻去了,慌裏慌張地跑回來:“貴妃娘娘不好了!莊妃怕是真的要生了,炕上、炕上都是血!莊妃疼得暈了過去,皇後指來的老嬤嬤早嚇傻了,一屋子黃毛丫頭就知道拍臉掐人中, 把莊妃的臉都拍腫了, 人也沒醒!”

娜木鐘騰地站起來,明玉也跟著站起來,娜木鐘按下明玉:“行了,你又沒生過孩子, 就別過去添亂了!”

說完扶著阿蘭的手, 快步去了對面屋。

明玉本來也沒打算過去, 於是心安理得地坐在炕上喝茶水嗑瓜子, 順便觀望一下對面的情況,等出去見到多爾袞也好有的說。

普通種子淋上一滴空間靈泉就能恢覆生機, 那天情急之下她給布木布泰灌了一大口,就算早產加難產也死不了人。頂多是孩子大, 入盆慢,產程長, 產道撕裂, 大人多受點罪。

審問蒙古喇嘛的結果,多爾袞都告訴了明玉, 比起布木布泰做下的那些好事, 不讓她受點罪那可真是天理難容了。

娜木鐘進屋之後, 對面進進出出立刻變得井然有序,端水的端水,拿布巾的拿布巾,換被褥的換被褥。

沒有一時三刻,女人痛苦的尖叫聲再起,一聲比一聲淒厲,後來尖叫變成嗚嗚,好像嘴裏被人塞了什麽東西。

娜木鐘白了臉扶著阿蘭回屋,凈完手換完衣裳,才說出話來:“真是見鬼了!活見鬼了!只有六個多月的胎兒比人家足月生產的雙胎還大,偏莊妃骨架小,孩子卡在裏頭死活下不來,血流了一炕,這是要難產了!”

娜木鐘生過好幾個孩子,可以說久病成醫,見自己搞不定忙吩咐人去請外援。結果派出去的人回來說侍衛不管,還奉勸她們安分一點,別總想著跟外面勾連。

娜木鐘又派阿蘭去說,結果大差不差。

娜木鐘氣炸了:“我們是避到這裏來的,又不是犯人,憑什麽不讓進出!還真把這兒當冷宮了!”

阿蘭欲言又止,娜木鐘叉腰:“有話就說,支支吾吾的像什麽樣子!”

“奴才也是這麽說來著,可守門侍衛說不讓進出是皇上的意思。今天皇上從莊妃屋裏出來,不知為何生了好大的氣,先是把原來那撥侍衛都治了罪,聽說還杖斃了一個,而後對新換上來的侍衛下了死命令。”

阿蘭說到這兒都快哭了:“娘娘,咱們可能也被連累了!”

娜木鐘臉色鐵青,對明玉道:“你看看你看看,這就是平時不積德,報應來了吧!”

嗯,很像狼來了的故事,明玉安慰娜木鐘:“娘娘別生氣,皇上不讓住在裏面的人出去,總得讓我出去吧。”

“我這就去宮裏稟報皇後。”明玉說著站起身。

布木布泰之前那麽針對明玉,還跟多爾袞不清不楚的,明玉能為她做到這一步,可見是個菩薩心腸,讓娜木鐘平白生出結交之意:“好,你快去!以後有空多來陪陪我,我愛熱鬧,一個人住在這裏怪冷清的。”

想著漠北蒙古那幫土豪,明玉點頭應是,告辭離開。

走出汗王宮,明玉說腿酸了,讓人去傳軟轎。

明玉出行享親王儀仗,在宮裏不必腿兒著,累了可以坐轎。

汗王宮離轎亭並不近,等明玉坐上軟轎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了。軟轎慢悠悠行至內門,明玉下轎先去了關雎宮,把布木布泰的情況告訴了海蘭珠,然後由海蘭珠帶著覲見皇後。

就像多爾袞說的,女人生孩子哪兒就這麽快了。

皇後聽說嚇了一跳,問明玉:“你可看真切了?”

都說七活八不活,這還不到七個月,真的是要生,而不是流產嗎?

明玉實屬實說:“臣妾沒敢過去,是貴妃娘娘親自去看的,說胎兒巨大,比雙生子還大,偏莊妃骨架小,孩子卡住了,下不來。”

貴妃生過不少孩子,應該有經驗。

可這就更詭異了,只有六個多月的胎兒怎麽可能比雙生子還大?

來不及多想,皇後立刻叫上巫醫和穩婆匆匆趕往汗王宮。

該做的事都做了,明玉本來想撤,誰知皇後不讓,非要帶她一起去,海蘭珠不放心布木布泰,也跟著去了。

等皇後湊齊人手趕到,又是大半個多時辰之後了。

在這期間,胎兒往下走了一點,布木布泰已經疼死過去好幾回,人中被掐出血,臉也被打腫了,要多醜有多醜,要多慘有多慘。

“姑姑,快讓人拿刀劃開我的肚子!太疼了!我不生了!不生了,好不好?”

再次被掐醒之後,布木布泰開始發熱,神志好像也有些不清明,她拉著皇後的手,哭得撕心裂肺:“姑姑,救救我,救救我啊!長在我肚子裏的不是人,是惡魔,不能放他出來!疼!太疼了!他想要了我的命!我不想死啊!”

“住口!”皇後雖不忍心責備,可也見不得有人這麽詆毀皇上的子嗣,“哪個女人生孩子不疼啊,忍一忍就好了!”

布木布泰疼得在炕上瘋狂扭著身子,幾個人一起上手都按不住,皇後心中焦急問穩婆:“孩子下來了沒有啊?”

兩個穩婆都是滿頭大汗,齊齊搖頭。

又問巫醫:“可有辦法?”

巫醫沈吟:“為今之計,恐怕要用催產藥或者讓穩婆將孩子硬推下來,只不過……”

“只不過什麽?快說!”皇後耐心耗盡。

巫醫面皮抽了抽:“只不過怕莊妃娘娘的身體受不住,會血崩或……或當場殞命。”

繞了半天,明玉總算聽懂了,就是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。

想保大,就硬生,最後可能一屍兩命。

要保小,用催產藥或野蠻拆卸,也許能保住孩子。

這可是古代產房裏最經典也最兇險的問題了,怎麽選都是一條人命。

果然皇後根本不敢做主,讓人速去請皇上過來。

誰知皇上還沒到,布木布泰先發了瘋,不管不顧地喊著多爾袞的名字,口口聲聲說有人要害她,讓多爾袞來救她。

屋裏人多嘴雜,皇後不得已讓人堵了布木布泰的嘴,布木布泰呼吸不暢,再次疼暈過去。

皇太極來得很快,身後還跟著多爾袞。

剛才布木布泰喊的話,整個院子的人都聽到了,此時見多爾袞跟著皇上一起過來,紛紛向他投去異樣的目光。

多爾袞跟著皇太極走進正屋,面無表情坐下,皇太極問起布木布泰的情況,皇後把難題拋出來,皇太極端起茶盞喝了一口:“保孩子。”

蒙古喇嘛到底是誰招來的,豪格到底是被誰利用的,昨夜六旗圍攻兩白旗的鬧劇到底是怎麽回事,多爾袞已經跟他講得明明白白。

保孩子,是皇太極能給布木布泰的最後體面。

多爾袞看向明玉,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一步,明玉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,放心,你的白月光命硬著呢,死不了。

多爾袞垂眸,喝茶,一言不發。

這時布木布泰又醒了,甩開宮女的手,一把扯掉嘴裏的布巾,大聲喊:“多爾袞!他們都要害我!他們都是壞人!你快來救救我!救救我!”

皇後手一抖差點掉了茶盞,忙給烏雲使眼色,烏雲轉身進屋,屋裏很快沒了動靜。

所有人都戰戰兢兢,皇太極臉上卻沒什麽表情,好像沒聽見,多爾袞穩穩端起茶盞喝茶,喝完穩穩放下:“皇上,臣是來接明玉的,人已經接到,臣告退。”

皇太極擺擺手:“走吧。”

第二天中午,莊妃生下一個十斤重的小阿哥,母子均安。

因為母子兩個都屬牛,為了避八阿哥的忌諱,莊妃生下九阿哥仍然住在汗王宮,新生兒的洗三禮和滿月禮也都在汗王宮辦。

在九阿哥的洗三禮上,皇太極給八阿哥賜名碩塞,給九阿哥賜名常舒,這讓明玉有點傻眼。

那福臨是誰?

九阿哥常舒的洗三禮莊妃並沒露面,對外宣稱身體並未恢覆,由同樣避居在汗王宮的貴妃娜木鐘代為主持。

明玉私下問娜木鐘,莊妃到底怎麽了,娜木鐘苦笑著壓低聲音:“九阿哥生下來足有十斤,腦袋屁股比八阿哥滿月時還大,莊妃疼了一天一夜,叫了一天一夜,聽說臉也給打腫了,人中也掐爛了,那兒撕成八瓣還多,這兩天只能趴著,根本躺不下。”

明玉沒想到戰況如此慘烈,心裏卻半點愧疚也無。

當時要不是莊妃自己作死非要招惹她,明玉還舍不得浪費空間靈泉餵她呢。若沒有空間靈泉加持,莊妃就能按時生產,也不必遭這樣的大罪了。

“你還記得那天莊妃自己喊的什麽惡魔嗎?”見明玉晃神,娜木鐘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,將聲音壓得更低,“宮裏都傳遍了,說莊妃生了一個妖怪。”

明玉讓娜木鐘別跟著瞎傳:“我瞧著九阿哥挺正常的,皇上骨架大,也強壯,九阿哥沒準兒隨了皇上。早出生……許是巫醫算錯了月份。”

大人的錯,就是大人的錯,沒必要讓剛出生的小孩子跟著背鍋。

又想到布木布泰亂喊的什麽惡魔,明玉也很無語:“當時人疼糊塗了,也燒糊塗了,胡言亂語不作數。”

娜木鐘跟明玉咬耳朵八卦:“這孩子跟多爾袞沒關系吧?”

明玉推開她:“親叔侄,哪能沒關系。”

娜木鐘:“……”

娜木鐘被推了也不生氣,仍舊湊過去挎著胳膊跟明玉咬耳朵:“你跟多爾袞成親都一年多了,肚子怎麽還沒動靜?是他不行,還是你不行啊?”

明玉果斷甩鍋:“他不行。”

娜木鐘眼睛都瞪圓了:“不能吧,看著挺行的。”

“是吧,中看不中用。”明玉笑,“你呀,早點死了那條心吧。”

娜木鐘一聽就知道明玉在逗她玩,伸手去撓明玉的癢癢肉:“敢在我面前抖機靈,瞧把你能的!”

其實娜木鐘決定結交明玉的時候,便已經在心裏放下了多爾袞。

娜木鐘短暫離開片刻,海蘭珠過來找明玉說話,明玉問起八阿哥,海蘭珠笑著說八阿哥除了身子骨有點弱,到現在還不會爬以外,哪兒哪兒都好。

鶯歌陪在海蘭珠身邊,壓低聲音插嘴道:“松嬤嬤說皇上小時候也不會爬,咱們八阿哥是隨了皇上了,以後肯定是個大將軍。”

海蘭珠笑著拍了鶯歌一下,讓她別胡說。

歷史上八阿哥沒活到周歲就夭折了,明玉在心裏暗暗祈禱,這一世提前出生能改變八阿哥的命數,改變海蘭珠和皇太極的命數,讓悲劇不再重演。

“小孩子長得快,身子骨弱養養就好了。”明玉安慰海蘭珠。

不過據她觀察,八阿哥的身體確實很弱,到現在哭聲還跟小貓似的,遠不如才出生就生龍活虎的九阿哥。

希望越大失望越大,安慰歸安慰,明玉也不想海蘭珠到時候太失望:“等皇上壯志得酬,未必需要多少大將軍,多讀書說不定更有用。”

身體不夠,詩書來湊。

“皇上也是這麽說的。”海蘭珠終於開懷,“皇上說八阿哥的采生人是你和睿親王,你們都識文斷字,睿親王更是博覽群書,能說好幾個國家的話,在南邊都能考個狀元回來。”

鶯歌在旁邊湊趣兒:“那咱們八阿哥將來也是狀元!”

眾人都笑。

因為八阿哥忌諱屬牛的,莊妃母子又都屬牛,海蘭珠沒坐一會兒便回宮去了。

明玉身邊的位置空了,郭爾羅斯氏擠過來,跟明玉說起了蒙古喇嘛的事。

當然她所說的明玉基本都知道了,最後她道:“那個喇嘛自稱從西邊來,宣揚佛法,可我之前在漠北見過他。當時南邊派了使節過來招安,那個喇嘛就在使節的隊伍裏,後來南邊的人走了,他忽然搖身一變成了喇嘛。”

“當時我問大汗,南邊的使節怎麽成了喇嘛,大汗只讓我別管。”

郭爾羅斯氏曾經是額哲的大福晉,此時她口中的大汗應該指額哲。

額哲在被多爾袞活捉之前,曾經與南邊結成聯盟,合作對抗後金。

聯系上下文,明玉猜蒙古喇嘛可能還有別的身份。

只可惜人已經被打死了,無法再審。

明玉淡淡應了一聲,並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。

郭爾羅斯氏陪著笑,心裏不禁有些失望,沒話找話問起之前拜托明玉的事。明玉這段時間太忙,郭爾羅斯氏幾次去拜訪都撲了空,今天終於給她逮到機會。

“你來找我的時候,那幾個人已經被編入行伍。”明玉實話實說,“命算是保住了,若能建功,說不定還能謀個好前程。”

郭爾羅斯氏:“……”多爾袞打的全是硬仗,跟著他還能有個好?

作者有話說:

明玉:那福臨是誰?

皇太極:一個比九阿哥更有福氣的孩子。

多爾袞:這名字不錯,我得加把勁兒先占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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